孟宪成(1929-1981)是总政文工团的舞台美术设计师，他也是20世纪50年代初期中国最早派往前苏联、东欧留学的美术家之一。60年代初期，他成功设计了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大多数舞台场景，这部音乐舞蹈史诗包括舞台美术设计被公认为中国文艺的红色经典。70年代，他主要从事水粉画创作，1979年秋在北京举办了“孟宪成水粉风景画展览”，出版了《孟宪成水粉风景画集》，在中国美术界以舞台美术家和水粉画家的双重身份与非凡才华知名。

　　孟宪成的舞台美术设计与他的水粉画创作并行不悖、相辅相成。他当时设计和绘制舞台场景的景片主要采用水粉颜料，而他的草图往往来自水粉风景画写生，因此他设计的舞台场景非常自然生动。他从事水粉画创作，根据长期从事舞台美术设计的经验，注重对构图大场面和视觉大效果的整体把握，对色彩的色相、纯度和明度特别敏感，因此他的水粉风景画构图咫尺千里，气势宏大，色彩鲜艳明快，格外醒目。水粉画(gouache)是以水调和粉质颜料作画的画种，介于水彩画与油画之间，相当于不透明的水彩画或亚光的油画，覆盖力较强，表现力丰富。孟宪成在他撰写的《水粉风景画技法研究》中，按照水与粉的多少，把水粉画分为湿画法与干画法两大类别，每一类别又细分为若干具体的画法，尤其是他独创的“调墨”(类似水墨画)画法、“堆塑”(类似浮雕)画法、“泛色”(利用泛起的颜色制造特殊肌理效果)画法等等，拓展了水粉画的表现语言。

　　孟宪成的水粉风景画作品，充分发挥了水粉画独立画种自身的特性，同时综合吸收了水彩画、水墨画、油画、版画等其它画种的优长，巧妙运用湿画法、干画法或干湿并用等多种灵活变化的画法，描绘了一幕幕色彩艳丽、诗意葱茏的风景，甚至比他的舞台美术设计更加形式活泼，风格多样，令人赏心悦目。例如，他的水粉画《西沙浪》、《傣族村寨》、《苏州阊门水街》等作品，色调清新，画面纯净，像水彩画一样湿润透明。《白帝城》、《天山牧场》、《幽谷》等作品，山峰、烟云、森林的渲染，则富有水墨氤氲渗化的韵味。《边疆之鹰》、《密林营帐》、《千斯门大码头》等作品，笔触粗放，色彩浑厚，空间深邃，明暗层次分明，近似写实油画。《海南岛的傍晚》、《初阳》、《版纳小景》等作品，景物轮廓清晰，色彩对比强烈，则近似套色版画，又参用了“平涂”、“堆塑”等画法，把写实性与装饰性结合得相当完美。孟宪成的水粉风景画特别擅长画树，尤其是秋天的树林树叶，那些秋树秋叶五彩斑斓，生机勃勃，寄托着画家热爱成熟、丰富、深沉、灿烂的生命颜色的情感，代表作有《西山红叶》、《南泥湾小树林》、《天山秋意》、《果子沟秋色》、《橄榄坝》、《槟榔树》等，还有不少无题的画树佳作，都可以作为学生临摹水粉画的范本。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菩萨蛮·大柏地》)孟宪成作为20世纪中国水粉画的一代名家，虽然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但是他留下的大量精美的水粉画作品，在21世纪的今天，依旧那么色泽鲜艳，光彩照人，就像一道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彩虹。而且这道彩虹永远不会消逝，永远悬挂在历史的天空，永远闪烁在人们的心里。

(本文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