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湿画法

　　水粉画的画法多种多样，总的说来可分为两大类——湿画法和干画法。在具体应用上，湿画法与干画法均可独自成幅，干湿画法相结合的作品更为常见。

　　湿画法并不是一种新的技法，只不过近年来，有人把湿画法大量运用于水粉，引起人们的兴趣。湿画法的特点是借助于水份的作用，使颜料的溶合、浸润、渗透能力得以充分施展。用它既可以画出细腻柔和、平畅无瑕、清辉恬淡的效果，也可以画出大笔阔略、淋漓酣畅的气势，在干湿结合的绘画中尤以表现远景见长。本章介绍几种主要的湿画法。

　　(一)湿接画法

　　湿接画法是湿画法中最常见的画法，它是利用水粉颜料的自然融汇力，在湿润的纸底上层层作画的技法，即在前一道颜色还湿润时，用另一道颜色衔接和覆盖上去，以求得一种有节奏感的渐变效果。由于它容易画出水蒙蒙、雾沼沼的气氛，能较好地表现空气透视，用来表现清波荡漾的水泽和层峦叠嶂的群山等带有淡虚轮廓的景物，给人一种简洁、清新、富于诗情画意的感觉，很富于空间感。

　　湿接画法应选用有些含水能力的画纸，如图画纸。这种纸不是很光，有一定的凹凸面，可以含有一定水份，画相互融接的画面比较适宜。如果有能力掌握纸面的湿度，用质地较细、含水量不强的纸也可以画出类似的效果来。

　　运用湿接画法画风景一般都是由天及地、自上而下。例如，我们可以以一幅风景画为例，把湿接作画的步序分析一下：

　　第一步：当我们用淡蓝色刷出天空颜色的时候，远山的部位也被刷上天蓝色;

　　第二步：刷子上(或画笔上)的颜色不要洗掉，以刷子上的淡蓝色，加上一点钴蓝和玫瑰红，趁天空还湿就画上远山，使其和天空湿接，然后用另一支小些的笔蘸上比远山略深一点的颜色，立即画上远山的暗影和折纹;

　　第三步：远山画完后，马上利用画笔上远山的颜色，再加上一点蓝色和绿色，趁远山未干上中景的山峦，同时以同于画远山的办法，画出中景山峦的暗影和折皱;

　　第四步：依上述画法类推，以画笔上中景山峦的色底，再加上一些蓝、绿、棕青莲等色，趁中景山峦未透干时画上近景山。然后画地，待其稍干后再画近景的树木花草等等。

　　湿则虚，干则实。这四个层次的步骤，由于有从虚到实的变化，在衔接中的湿度应当是不一样的。越远处衔接越要湿，越湿就越能出现边缘浑糊的空气感，且充满着天空的条件色。中景距我们稍近一些，衔接时应待底色中的水分蒸发掉一些，因为底子中水份越少边缘衔接线就越清晰。近景部分的湿接应当在水份更少的情况下进行，甚至可以用近乎于干画的方式来衔接。这种由远及近的湿接法要求恰当地掌握颜色的湿度，远处衔接湿度过小或近处衔接湿度过大，都达不到应有的效果。由于要趁湿接画，不允许做画时间过长，所以要事先打好腹稿，落笔用得少，水用得少，中间不用洗笔。往往一幅作品完成了，水还是清的。

　　以上的例子，将做一幅画简单地化为四个步序，这是为叙述方便计，其实也不尽相同，有的要由远而近，由上到下，有的就要由近到远，由下而上，有的则要从上下同时向中间湿接，(见图一《落霞》)，都能显现其特殊的效果。

　　水本身有一种对流和溶汇作用，带有色粉的水份在一定条件下会同另种带不同色粉的水份在一定条件下会同另种带不同色粉的水份互相溶合，这种现象就是湿接画法的基础。由于绘画的主要过程是在水湿的情况下进行的，是借重于水的，故而在绘画中保持水的湿润程度就是很重要的了。一张湿润的纸上的水份蒸发起来是很快的，特别是在酷暑炎夏，往往半分钟不到就会蒸发掉，水份一少，就发生干涩感，湿接画法就无从实现。这就是要求绘画者提前做好准备，落笔时准确迅速，最好不等水份蒸发到干涩的程度才完成作画。所以，平时养成快速绘画的习惯是很有必要的。有时碰到的有关部分要在几分钟之内才能画完，无法避免水份的蒸发怎么办?那就可以事先在纸的背面刷些清水，以延缓纸干的时间。在绘画过程中，也可以用细软的毛刷在画纸正面需要保持湿度的位置轻轻补刷上一些清水。

　　初学者在学用湿接技巧时，还往往容易犯步序混乱的毛病，如有的人每画完一层景就把笔上的颜料洗得一干二净，结果不仅造成颜料的浪费，而且往往造成画出的景物间色彩缺乏联系和彼此难以衔接。层层湿接作画时要善于运用笔上的存留色，这不仅是为了省颜料，这种用色技巧是合乎自然界色彩透视的道理的。远山之所以显出些天空色，是因为空气层厚，受了天光的影响;中景山也受到空气层的一定影响，略含些远山的色彩;近景山受空气层的影响较少，受天光影响基本显露出它本身的固有色和一定的条件色。而画笔到近景山时，笔上所含的天空颜色已基本用完，这就是画层层湿接的景物时不洗画笔的好处和理由所在。

　　从作画步序中可以看出，湿接画法对于画笔的含水性能是有要求的。除了山峦折趋处的勾勾点点要用小笔外，主要画面应当用含水量较大的软笔刷或狼毫笔，并在作画中要始终保持画笔中颜色的饱合状态。在画较大幅的作品时，画后一道颜色笔中前一道颜色的存留量过少，以至不足以表现自然的色彩过渡关系，就需要用调色板上存留的颜料来做必要的添加，这就不是仅不洗笔所能做到的了。还应当注意的是，湿接画法所显示的笔的饱合，并不是所含水的饱合，而应当是颜色的饱合，即颜色要有一定的浓度，这是有别于水彩画和水粉画中的透明画法的。湿画法中所表现的色彩深浅变化，是靠颜料中色粉浓淡深浅冷暖变化来调节的，而不是靠水份的多少来调节的。

　　(二)浸润画法

　　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两幅作品——《春早》、《水乡三月》(见附图二、三)，表现出江南水乡的春天景色。画面上那峻茂的树丛和纤长的嫩苗，不是用笔勾出的而是颜色在纸上自然浸出的一种独特的效果。

　　从湿接画法中已能看出水份的溶合能力，而浸润画法则是水的溶合能力的进一步发掘和利用。它大量运用水粉，完全利用水的自然浸润能力，使颜色向周围湿润的纸底上浸伸。浸润画法是利用纸面上含颜色的水与不含颜色的清水之间的对流交融作用作画的，因此一般都在白纸底上直接运用。在浸润过程中，一方面颜色向白纸底上浸伸，一方面清水向颜色中浸溶，在相交融的部位出现纤维状茸毛，产生一种参差不齐的浑乎效果。这种画法用得巧妙，可以在自然状态中求得艺术上的完美，画出非人力所及的浑然天成的毛茸茸画面来。

　　浸润画法与湿接画法由于追求的效果不同，在对纸张和水粉运用的要求上也有许多不同：在湿接画法中，随着景物由虚到实的表现，要求纸上所含的水份逐渐减少，由较湿到较干，而浸润画法则要求在浸润过程中始终保持纸面的一定湿度，直至达到所要求的效果;湿接画法在画的过程中可以补刷清水，而浸润画法绝对不允许补刷，因为在浸润过程中任何新加入的水份都会使浸润的图形和方向发生改变，以至出现混乎不清的画面。所以，浸润画法对于纸的要求和水份运用技巧的要求很严格。画纸必须用含水性强，凹凸面多的粗纹水彩纸，在作画前要使它含有适度的水份，以存而不积，湿而不流为宜。为了使水份保持时间长些，画前一定要等纸浸透水份，可以将纸的两面都刷水，或者索性将纸浸在清水中，待浸湿后取出等用。为减少水份的蒸发，还可以在纸的下面垫上含水海绵或湿毛巾。显而易见，在绘画中落笔迅速也是防止水份蒸发快而影响作画的重要方法。

　　这种画法不仅要求颜料调得有一定的浓度而且要求在落笔画面后要留下一定的份量。只有在一定的量的压力下，颜料才会由周湿浅这就要求画笔有一定的含水量，例如用羊毛刷或大号笔，笔酣色饱，才好作画。如果需要两种以上的颜色同时漫浸，就需要将颜色分别饱蘸在画笔上，趁湿依次画上去，一般情况下，颜色向纸底未着过其它颜色的一面浸润比自己着过其它颜色的一面速度为快，且色粉要淡，可以利用这个特点来达到同时表现实景与表现水中倒影的实虚不同的效果。

　　下面我们不妨以《水乡三月》的草甸部分为例，简要分析一下浸润画法的作画步骤：

　　首先，在湿润的纸底上，用大笔饱蘸粉绿，画上草甸的主体。近处草甸可以多积一些色，使它浸出的纤维长些，远处草甸可积色略少，并在颜色中加一些白色，以表现出空气透视。

　　然后，用另一支饱蘸黑色的笔，趁湿画在绿色块的下部，使它向上与绿色块的实部相接，下部浸润到白色纸底中。这时颜色已开始向四周渐渐漫浸，可以任其自然发展，不必急于修饰。

　　最后，待浸润效果基本达到，而画面尚未干时，用湿棉球挤去水，在色块的适当部位，轻轻揩去一些颜色，露出白色的纸底，使画面上出现水与草甸相接的边缘线。至此，用浸润画法画的草甸已经完成，待画面稍干凡可以接画其它景物了。

　　在《春早》中，除了以上步骤外，在画面浸润过程中，又用细笔蘸些与绿色块相同的颜色，轻轻地做了些勾描，画出枝条状的线条，使它同浸润出的纤维状图形真伪相混，加强了生机勃勃的效果。

　　用浸润画法作画的效果既然与纸底的湿润程度、颜色中的水比例关系和笔上颜色的份量都有关系，浸润出的纤维状图形的长度就可以靠对这些因素的控制来加以调节，最长的可浸出一寸多长。如果浸过了头，修改亦不难，小范围的改动可以用湿棉球轻轻揩擦，大面积的修改可以用水冲洗画面，因为纸中已饱含水份，颜料在未干前都是“飘”在纸面上的，并未浸入纸的纤维中，所以很容易被洗掉，洗掉后还可重画。

　　(三)透明画法

　　这是一种接近于水彩画的薄涂画法，也有人叫它做“水彩画法”。

　　水粉画与水彩画是“近亲”，都是借助于水进行绘画的，不同的只是水彩画用的水质颜料多具有透明的特点，而水粉画用的粉质颜料具有一定的覆盖性能。但是水粉颜料在水的作用下，可以溶得很稀，画得很薄，达到近似于水粉颜料的透明效果，所以，水粉画有条件吸取水彩画技法的精华，丰富自己的表现能力，其实，这种画法早见于经传，有的水彩画教科书上还专门有用水粉颜料薄涂以代替水彩颜料的技法介绍，这说明人们早就注意到了水粉颜料的透明绘画能力。用透明画法画水粉画，并非全盘沿用水彩画技法，主要是学取它巧妙地运用纸底的特长，画出浑润透明，清辉恬淡的画面效果。其中薄涂和揩白是借用的两种主要手段。

　　水粉画的薄涂类似于水彩画的淡彩，即在调色时向颜料中多加水份，画在纸上后，由于粉质成份很薄，使纸底的纹路透出来，分成画面的淡雅色彩。薄涂技法要求保持一定的透明度，因此颜色要稀薄，稀薄中要有颜色，需要层次的部位可以进行层层复加。这种画法还使笔触之间便于晕化衔接，具有柔和滋润、富于情致的美感。

　　水粉画的揩白技法类似于水彩画中的揩白留亮、即先用颜色浑染出底色，待其未干时用湿笔或棉球在需要透明的部位上轻轻擦动，吸掉上面的颜色，以透出纸底的固色色来。水彩画中的揩洗法，由于怕水色渗入纸的纤维，往往要求粉画的揩白则容易得多。

　　在运用透明画法中，薄涂技法和揩白留亮的同时使用，可以使画面于薄淡中见层次，用它们来表现水波、云雾、往往有很好的质感。如图四《白帝城》整个画面的表现，就是两种技法结合较为成功的例证。它们都是经薄涂法烘染山峦、水面、再辅以洗汰揩白。如果不用透明画法，是难于表现出画面上这种秋雨初霁、水面清冷的气氛和烟波浩淼的晨江的。

　　透明画法对于纸张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因为水粉颜料一般不会渗进纸的纤维，含水力强的纸或不太吸水的纸都可以使用，只是纸的选择要考虑到在画面上运用其它水粉画技法的要求。对于颜色则要求质料细腻些，以避免在透明的画面上显现出粗涩的颗粒。

　　水粉颜料的粉质成份，使它不可能达到水彩颜料那样的明度和纯度，这是容易理解的，但是巧妙地运用它，往往能反劣为优。大自然的景物中很少有色彩绝对纯的东西，而且由于空气透视的缘故，景物的色彩中往往多少带有一些“粉气”，水粉颜料表现这种色彩恰是最切合不过的。如果画面要求的色彩明度难以达到，那么不妨在绘画中兼用一些水彩颜料、莹光颜料或其它颜料。图五《轻舟曲》中水的底色，就是用透明度很好的幻灯水色来烘染的。

　　水粉颜料具有比水彩颜料更为丰富的表现力，如具有水彩颜料所不及的覆盖力等，水彩画留白留亮、由淡及深等绘画技法便不一定要硬搬来运用，它可以用覆盖技巧代替留白技巧，可以由深及淡地做画，可以在一幅作品中运用多种多样的表现手法，薄厚变幻、揩覆相间，达到近似水彩又不似水彩的效果。

　　(四)调墨画法(国画画法)

　　中国画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传统技法，这是绘画艺术的宝库。水粉画要丰富其表现力，不可不向国画技法学习，而且由于它的颜料的潜在力，完全有条件向国画技法学习。

　　国画技法的基本特点是色墨结合，除了一种只用颜色的没骨画以外，国画都离不开用墨，处理墨与色的关系是国画用色技法中的关键，也是水粉画的国画画法中的关键。所以，水粉画的国画画法实际上是一种色中调墨的画法。从用墨这个意义上说，“调墨画法”这个名称对于它更为适当。

　　国画一般以松软的，渗化能力和吸水能力较强的生宣纸做底，这种纸本身便有湮湿浸润的特点。而水粉画的调墨画法，因为要求纸底含有足够的水份来溶解颜料，所以一般选用布纹较粗的水彩纸为好。这两种纸对于颜料和水份的感受力是不同的，但在不同质的颜料和不同量的水份的作用下，绘画效果很近似。当然，直接拿生宣纸来用水粉颜料画国画也未尝不可。另有一些国画，是以矾宣纸做底，它不湮又不吸水，可以得到较实的笔触，这种作画效果对于水粉画来说是很容易达到的。水粉画所用的墨料与国画用墨也有区别，一般是用“煤黑”(又名“广告墨”)，它的质料要比国画墨稍粗些。它也是一种粉质颜料，易于同其它水粉色相调合，向纸底纤维的渗透力也弱于国画用墨，绘画中便于掌握。直接用普通墨也并非不可，但是对于有些要辅以揩白技巧的画，用普通墨画上去就难以揩下来了。

　　下面以《秋到山村》这幅画为例(见附图一)，分析一下调墨画法的过程和特点：

　　首先，要根据绘画内容选好纸，如水彩纸或国画纸。将纸平放在画板上刷湿。如果用的是薄图画纸，可先将纸裱在画板上再刷水，以避免变形。如果用的是宣纸，这些裱与湿的步骤尽可省去。

　　天空与水面不用着颜色，而是运用纸的空白，这是传统的国画方法。如果为了追求某种效果，需要天空或水面呈现出一种色调，可以在刷湿纸底的时候加入一些淡色。

　　备下几支含水量大的软毛笔，将画山所需用的土红，赭石、黑等颜色调合在一起，(注意不可调得过匀，以保持生色的效果)饱蘸在笔上，然后再将笔头略蘸一点黑色，趁纸底较湿，大笔阔略地泼画在画面上。这里用的是国画中的“泼墨”技法。这种快速运笔的画法使色块中显出硬挺的笔触，笔与笔之间的衔接和重叠自然显现出山脉的层次。运笔中不要犹豫和停顿，否则会出现浓淡不匀的现象。

　　用小画和蘸些黑色，趁山体尚湿时点染山脉的折皱和树丛，使其同山体湿接，出现国画中以浓破淡的“破墨”效果。

　　用淡色染房舍的顶部，待其稍干后，用黑色勾勒出轮廓线。这样，一幅有国画味道的作品就大体完成了。

　　运用水粉画的调墨画法，重要的是要处理好以下几个关系：

　　①用墨与用色的关系。一幅国画风格的水粉画，除了用黑色以外。其它颜色的运用也是绘画中不可忽视的。它们之间互相融合，互相作用，才能达到对比与映发的效果。根据画面的要求，有的景物要以色为主，有的要以墨为主。如《湖边》这幅画(见附图二)，远山只调入微量的墨，几乎完全用色彩来表现;中层的山是一种过渡色，墨、色二者兼容并包;近山则是用墨较多，湖边的苇丛，则基本上用墨来表现了。在这幅画上，远近关系、虚实关系，主要是靠从以色为主到以墨为主的色墨变化来实现的。另外，在国画中，墨与色可先后重叠使用，可以先以色染，再以墨罩，也可先以墨画，再以色渲。这是由于前一道墨(或色)已渗进松软的宣纸中，重复着色不会被刷掉;而用水粉颜料则应当先将色墨调好再落笔纸上，否则后一道颜色会对前一道颜色起到冲刷和复盖作用，难以达到“色中有墨、墨中有色”的效果。

　　②墨的浓淡干湿关系。墨的浓淡是用以表现景物的主要手法，用它可以画出黑色和不同的灰色，与白纸相映，构成画的基调。所以掌握墨的浓淡程度至关重要。墨的浓淡首先与水份的多少有关，除了墨中的调水量以外，笔上原含有水份的多少也会影响浓淡。有经验的绘画者可以利用笔中水的不同含量和蘸墨时笔的不同浸深度，加以笔法的妙用，画出不同的效果来;墨的浓淡在水粉画中，又可以用掺加其它颜料或白粉的办法来调节，用它还可以改变色彩的透明度。

　　墨的干湿程度不同，在绘画中也各有用处。干墨在干底上可以画出“飞白”效果，如《漓江竹翠》中的竹(见附图三)，就是待纸底干后，用小刷两端蘸上较干的黑色，中间部位掺以颜色，一笔一顿地刷画出来的。

　　③学取国画的色墨用法与学取国画其它技法的关系。用水粉颜料画出近于国画的效果，主要靠色墨的运用，但又不仅于此，国画的许多其它技法也应同时学取，国画的创作讲究气韵，以形写神，高度凝炼，富于意境;国画的构图、布局和空间处理，虚实得当，协调统一，这些都应在运用调墨画法的同时予以借助。从前面所举的两幅作品中可以看到，国画的构图法、墨法、染法和笔法实际上都得到了应用。只有全面地学取才能避免给人以生硬搬用图画技法的感觉，画出形神兼具、浑然一体、气韵生动的画面来。

　　④运用调墨画法与运用水粉其它技法的关系。用调墨画法作水粉画，并非是对国画的简单模仿，而是取国画技法以丰富自己。因此，水粉画其它技法的运用仍是不可忽视的。水粉颜料画在水粉画纸上，既使是黑色，也能够在未干前很容易地揩除，不像普通墨画在宣纸上那样难以修动，这是水粉颜料的优越之处，可以用来进行其它加工。附图四《天山牧场》中云雾弥漫的气氛，就是用揩白技法揩去浮色而显现出来的，附图五《白帝城》近景的山石就是用厚画法和刮刀刮出来的。而附图二《湖边》近处的小树和草丛，则是在调墨画法的底子上用了近似于油画的薄复画法。调墨画法与其它画法的巧妙结合，不仅无损于它本来应有的美感，反而使画面更加丰富、活泼、生动。

　　(五)水流画法

　　将一块裱好纸的画板，一头高一头低地倾斜放置，在水湿淋淋的画面上洒上调成稀汤状的水粉颜色，使它借用水的托浮力自然向下流，形成一种自然溶合的画面，这种画法叫做水流画法(见附图六《密林》)。它也是湿画法中的一种。

　　水流画法对于纸的要求是严格的，须要选用不吸水，含水量不大，表面较为光滑的画纸，使水便于在纸面上流动。吸水性较强的油画纸、宣纸或是含水性较强、纸面粗糙的水彩纸都不适用，水在这些纸上不是难于流动就是会在流动中被吸收掉。用这种画法最好是将纸裱在画板上，以便于画板的倾斜角度来掌握色、水流动的速度和方向。绘画用笔最好选用两三把含水量较大的宽羊毛软刷，配以几支大号狼毫扁笔，用大号刷子刷画，主要为的是在很短的时间能画好衬底，以保持纸面的湿润。若用小笔刷底，往往难于同时顾及整个画面，这边未及画好，那边已经半干了，颜色在于底上就不易流动了。

　　下面是《密林》这幅作品的步序：

　　先在裱好的纸上部刷上一些白粉，用小的羊毛刷画出灰淡的远山。这时须在纸面上(已画好的远山部位除外)轻轻喷上一层水，以得到纸底的湿润效果。然后在湿润的纸底上，用蘸了黑色的大刷子画出林型，用中号笔画出树干，随即用另一柄刷子饱蘸清水，甩洒在树的上端，水要洒得多一些，使它能在纸面上飘浮起来，然后倾斜画板，让积液缓缓流下，并冲刷下一部分黑的颜色，形成树须状。在树伸出的枝干部位也点上些水，让它们也流成树须。这时再滴洒上一些表现树叶的色点，上半部画就接近于干了，然后开始画下半部。

　　用饱蘸黑色的大刷子快速把下半部刷黑，颜色要匀，水份要足。然后把事先调好的几种粥状颜色液先后洒在安排好的树丛位置上，让他们向下方或斜下方缓缓流下。有时可以让几种表现树丛的色液一起流下，在流的进程中自然混融，有时可分出先后，待一种色液流出预定效果，再流另一种，以免于混杂。在流动过程中，掌握画面的形象是很不容易的。流得太慢要赶快增加画板的倾斜角度，流得太快又得把画板略微放平。流距太短必须在画面上补洒色液，流距过长或太斜，不成树型时，又只得用黑色刷子将色液尽行抹去，然后洒上色液重流。

　　在色液流出预定效果，而画面尚未干时，可进行一些色彩的修补，如果感到画面昏暗，缺乏亮面，可以趁湿再滴洒上一些亮点。如果感到色彩将画面复盖太严，便可在流出的画面上酒上些黑色点，让它们自然混融，仿佛透出黑色的底色一般。总之可以完全根据画面的要求或流或停，或增或修，流出一幅自然而巧妙的优美图景来。

　　用水流画法做画时，要尽可能不再用画笔去添加景物，以保持水流的自然特色，避免衔接生硬。譬如《密林》中的槟榔树干，就是用刮刀刮出来的，只有几片树叶和红色的槟榔果是用小画笔点绘出来的。

　　用水流画法，是否都要用黑色调做底、流淡色呢?不尽然。用深绿、深兰、深红等深色调都可以。用淡色调做底，流深色，也别有意趣。除了向下流外，还可用于向侧面流或向上流的方式，重要的在于根据不同的题材和不同的画面要求做不同的处理。

　　水流画法是水粉颜料溶合能力与复盖能力的综合运用。水在其中不仅起到调合颜色，掌握浓度的作用，还对颜色起到了托浮作用和运载作用。粉质成份的复盖作用在水流画法中是至关重要的，如果颜色稀得缺乏复盖力，画面上就会出现浑浑噩噩的现象，过干又无法流动。所以调制色液，使其中水的含量恰到好处，使水与粉的能力都能得以施展，是作画成功的先决条件。不同的颜色调入的水量也不尽相同，这只能凭经验来掌握。

　　用水流画法做画，一定要注意到色彩的明暗对比关系。深托淡，淡衬深。两种以上的颜色在一起混流，交融、所形成的效果是千变万化，巧夺天工的。

　　水流画法宜于表现一些带有与意性的写实风格作品。用它可以流出大森林中翁翁郁郁的古树葛滕、山间的飞瀑、大理石的条纹、磁器的图案等。水色的浑流，是可以创造出很多饶有奇趣的画面来的。